文/盒饭君
《忘不了餐厅2》开头有一段采访。
小芬姨的女儿说,她好几次梦见母亲就这样把自己忘了。
一边说一边哭了起来。
这让我想起我爸,他今年76岁了。他没有患阿尔茨海默,但是几年前有一次,他重病,在医院的病床上说着胡话,精神亢奋地盯着天花板,也不看我。
我爸是最爱我的,我问他,爸爸,你看我是谁。
他头也不回,只是看着天花板。
那一刻我感到绝望,我爸连我也不认识了。
这个综艺节目最好的,就是这一点,把那些藏在生活里的细节都搬上荧幕,让大家正视,这是一个非常普遍的问题。这些老人他们或许健忘,但是永远记得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只是他们可能永远也想不起来,那些重要的东西,发生在何时、何地,而眼前又是哪里,自己又为何在这里?
第一集那个繁漪奶奶,真的让人心碎。
她一直想回家。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一辈子做语文老师,让她保持着很好的修养和口才。尽管自己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在餐厅,被提醒之后,也想要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
每次看到王彦霖,都会问——
小伙子,你多高啊?
小伙子,你一米八几吧?
小伙子,你多高啊?
每一次问都用着不同的语气。
奶奶不停地夸王彦霖帅。只不过她在这个小伙子身上看到了自己老公的影子。她喜欢高个子的男孩,有那么一刹那,她大约在王彦霖身上看到了自己老公年轻时的模样吧。
繁漪奶奶的老公是排球教练,十几年前就去世了。可她根本记不得自己老公去世这件事,认为他还在自己身边,认为他还带着队员在全国各地打比赛。
就像那个社工说的,患有阿尔茨海默的老人,记忆就好像大浪淘沙,那些不重要的东西都被带走了,留下的是阿尔茨海默也带不走的最重要的部分。当他们感到迷茫困惑时,你只需要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平静下来就好了。
采访里,有旁人提醒繁漪奶奶,她老公去天国了。
她还有些生气,以很好的修养说,不能开这样的玩笑。
忘记自己老伴离开这个世界,大概也是一件好事吧。至少她不用带着孤独与痛苦继续余下的人生。
在朴爷爷身上,他不仅会忘记事情,甚至还错乱了时空,自己脑补出自己来《忘不了餐厅》的前后,完全歪曲着说——自己只是来遛弯儿,呆一会儿就要回家。
和繁漪奶奶一样,奶奶说起自己的老公,爷爷说起自己的小号,他们都能头头是道。他们渴望的,不过是那些证明自己来过的东西。
对他们来说,重要的似乎也只有这点了。
因为记忆的碎片化,让朴爷爷和繁漪奶奶很不安,他们没有安全感,大脑里的一切都是空白,只有和家人呆在一起,或许往后,哪怕他们记不得眼前的人叫什么,他们是自己的谁,但是有那么一刹那清醒时,至少知道,坐在自己眼前的是自己的儿子、女儿,是自己的老伴。
有那么一刹那的安心,至少就可以让自己抵御一切的恐惧。
看这个节目的时候,我甚至有些害怕。
害怕有一天自己会那样,害怕自己身边亲爱的人会那样。
害怕他们会忘记自己,也害怕自己会忘记他们。
记忆是我们过往所有经历的证明。如果忘记了,对他们来说,自己的人生是不是白过了?如果患有阿尔茨海默的是我们呢?
之前看《平如美棠》里面有一段故事也讲了遗忘。
美棠晚年生病越来越严重,病痛让她脾气越来越暴躁,人也开始犯迷糊。有一天,她觉得自己丈夫平如把孙女藏起来了,不让她见。平如怎么辩解,她都不信。八十多岁的平如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心里尽是委屈和无助。她看着他哭,却像看不见一样。
奥斯卡获奖电影《依然爱丽丝》也在关注阿尔茨海默。
一个大学教授五十岁那年开始发现自己记忆退化。爱丽丝渐渐遗忘那些珍贵的感情,美好的记忆,深邃的思想,这让她感到害怕,整个人陷入焦躁。然而在家人的陪伴和鼓励之下,她渐渐开始重新拾起勇气去面对新的生活。
这样的群体,需要更多的关注,他们需要被爱。
《忘不了餐厅2》是一档特别深情的节目,更像一个童话故事,给予了这样的老年人一个安稳的环境,足够的关心,他们可以在这里交到朋友,找到价值。也给无数家里有人患病的子女一些指导,一些方向。
有时候觉得,看了太多没营养的选秀、脑残剧,感觉自己会变傻,会渐渐模糊了那些在我们生命里真正重要的东西。这个节目用足够的爱与陪伴,去树起一种标杆,让更多人给予这些渐渐陷在遗忘恐惧里的老人,过好自己晚年的生活。
陪伴与爱,是他们抵御这个孤独空白世界里最大的武器。
有一天,我们也会老去,也可能被阿尔茨海默缠身,渐渐忘记这个世界,忘记身边的人和事,甚至也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抛下。可是,看看身边的人,还可以有力量继续走下去。
前些时候在朋友圈里看到朋友发自己爷爷走丢了,希望,以后这样的事情可以少一些,再少一些。他们曾经牵着我们的手慢慢长大,如今,该我们牵起他们的手,勇敢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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