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孤独的女孩爱上了一个自称来自另一个时代的男人的故事。
我叫Karen，我是一个护士。我从小在一个单亲家庭长大，在我八岁的时候，爸爸因为工伤过世，万恶的保险公司利用法律漏洞，只理赔了很少的钱给妈妈，而妈妈却要含辛茹苦地带大我和弟弟妹妹。生活的艰辛令坚强的妈妈腹背受敌，她交过几任男友，他们都不是坏人，但他们给我们这个已经破碎的小家庭带来的伤痛远大于温馨。妈妈抑郁过、沉沦过、酗酒过，她犯过很多错误，但我知道她内心因为不能为我们几个孩子提供最好的条件而深深自责，因此，我才念初中时，就主动挑起了家庭的大梁，我勤勉打工，照顾弟妹，用功学习，目标明确，希望有朝一日成为一名大型私立医院的护士长，这些，都在我矜矜业业、小心翼翼的维持中，逐步向着光明踏进。然而，就在我终于能够自立，为家庭经济做出贡献，弟妹们也学习稳定的时候，妈妈却被诊断出了肺癌晚期。虽然我身为医务人员，却对她的病情无能为力，我只能一边精心照料她，一边默默看着她的生命在痛苦中流逝……妈妈过世以后，我更孤独了。我一个人住在布鲁克林一桩老式公寓楼里，不过我的邻居中，有我的好同事、好朋友Claudia。她也是一位单亲妈妈，带着十岁的儿子Paco。她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一位善良隐忍的女性，但是被生活的重压摧残得失去了自我甚至自尊，虽然她不肯全盘托出，但我知道，她长期受男友Ron的酒后暴力，并且还被这个表面是假释官的人渣要挟，如果不就范，就会失去对儿子的抚养权。我爱莫能助，只能在工作中尽力支持她，并且当她一次次被Ron殴打之后，为她疗伤。其实我恨透了做这件事，我觉得我的医护技术成了恶魔的帮凶，只是在拖延Claudia受到致命一击时刻的来临。但是，我又不能不做这件事，因为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我深信这一点。由于跟Claudia走得很近，让我注意到了住在她对门的邻居——一个身材消瘦、模样清秀的小伙子。Claudia告诉我，他的名字叫Joe，是一家书店的经理。虽然我没有机会念太多书，但我对有知识的人总是格外有好感，可能因为，我成长的环境总被那些五大三粗、视橄榄球为生命的大老粗占据着，他们人不坏，直爽、直接，干任何事都不绕弯子，但他们从来不懂得倾听女人和小孩的想法，我也怀疑，他们根本就不懂得倾听任何人的想法，他们只是有那么几条固有的观念，墨守成规，认为只要大声嚷嚷，就证明了这些观念的绝对正确性。我早在少女时期，就决定要跟这样的男人撇清界限。我跟Joe在走廊上撞见过好几次，他有时捧着几本书，有时捧着一纸袋外卖，总是彬彬有礼，谦谦君子，这令我很有好感。有一回，Claudia又被Ron殴打了，这次打得很严重，鼻青脸肿，因为脑震荡而进了急诊室。我帮Claudia看家的时候，越想越气，一边又怕Ron回来找她，把一根棒球棍竖在房门口，随时准备自卫。这时，有人啪啪啪地敲门，我没好气地一打开门，就见Joe站在门口，他一脸关切地询问Claudia的儿子Paco在哪儿，我忘记自己张口说了什么，但我记得自己又气又怕，表面装作很强悍的样子顶了他一句，就把门关了。其实关门之后，我立即责怪自己太鲁莽，但我当时脑子里被各种想法装满了，我既可怜Claudia，又气她软弱，但我更恨Ron和这个不公平的世界，为什么弱者毫无自保的力量，除非也使用暴力，成为施暴者本身呢？这件事渐渐平息下来，至少在之后两三周内，Ron暂时没有出现。我却经常想起Joe，只要楼梯上的脚步声响起，就猜测是不是他回来了。我知道他有一个女朋友，我还远远地见过她的背影，是个很明媚、很活泼的身影，一看就是当年校园里校花社交圈的人物（虽然她本人不一定是校花）。我倒也没有什么嫉妒的感觉（好吧，其实是有几分嫉妒的），因为这太正常不过了，他是一个有教养、有学识的清俊青年，而她肯定上了NYU之类的好学校，天之骄子，这个世界是他们的。我对Joe关注也好，好感也罢，终于在一天晚上变成了爱慕。事情是这样的，我在连轴转了十二个小时后，下班回家，精疲力尽，肚子饿得咕咕叫，却连一点做饭的力气都没有，我一边盘算着冰箱里还有什么速冻食品是可以下咽的，一边上楼，正好撞见了Joe。他的打扮很奇特，像是完全变了个人，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大盘蛋糕，一看就是亲手制作的。他满面春风（当然不是因为见到我），笑盈盈地说，今天是他女朋友的生日。我扫了一眼蛋糕上的字：EVERYTHINGSHIP，心里五味杂陈。为了掩饰内心的凄凉，我顺口问他，为什么这副打扮。他说，在书店为女朋友办了一个surprise party，每个人都要打扮成一位著名作家，而他是海明威。见我没有立即搭话，他又加了一句：就是写《老人与海》的那个作家。“我知道海明威。”我没好气地说，“你的女朋友真幸运，有你这样用心的男朋友。” 随即也没有说have a lovely evening之类的话，就径直上楼了。我的自尊心很受伤，Joe居然以为我是一个毫无文化修养的人。虽然我从没梦想过当作家，但我也认认真真地上过美国文学课，在打工和照顾弟妹之余，抽空阅读文学名著，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是来自社会底层的文盲。但是社会阅历告诉我，别人眼中的你，往往是他们已经决定好的你的样子，根据你的肤色、阶级、经济状况、文化背景，甚至不需要你开口，他们已经决定了你是谁，可以被安上哪个标签。但是对Joe，我不仅心存希望，甚至从这一刻开始爱慕他，因为他能够为所爱的人如此用心。或许上天突然开始眷顾我了，就在我喜欢上Joe之后不久，发生了一件只有电影里才能发生的事。我下班回家，发现钥匙忘在医院了，只能给Claudia发消息，让她下班的时候帮我把钥匙带回来。我便百无聊赖地坐在楼梯口等待着。不多久，Joe那熟悉的轻缓的脚步声一阵阵传上来，虽然我已经听过无数次他的脚步声，但这次的音波仿佛直接通往我的心脏，跟我的心率产生了共鸣，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我居然无缘无故地极度兴奋紧张起来。当Joe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见他脸色很差，情绪低沉，问他怎么了，他说，被女朋友甩了。我当时简直像中了彩票一样要跳起来！但我是个有自制力的人，于是我挑衅地伸出穿着高跟短靴的右腿，挡住了他的去路。之后的事，仿佛一片模糊的烟雾，我们像是两个磕了药的欲望爆炸的疯子那样，以极其夸张的姿态一次次做爱，简直犹如临死前的挣扎。这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但正因为激情中的Joe与他平时彬彬有礼的儒雅形象判若两人，所以我更被一阵迷幻（不，魔幻）的浪漫冲昏了头脑，我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躺在他的臂弯下，看着他一览无余的肉体，我不禁脱口而出：“Joe，我爱你。”他的脸刷地一下白了。我太熟悉男人的这种表情了，他们受不了不是自己苦苦追求、费心猎取到的女人的爱意，因为他们受不了自己不是控制者的角色。于是，我立即解嘲道：“跟你开玩笑呢！”随即裹着浴巾去卫生间冲凉了。我把水龙头径直转向冰冷的极限，在一阵身体的战栗中，我的意识清醒了，我知道，如果要让Joe爱上我，一定要有耐心，不能操之过急。之后的三个月，我和Joe相处得十分融洽，他真的是一位温柔的爱人。他可以雷打不动地早起为我做早餐，即使我要上早班，而他直到中午都不用上班。他还主动为我打扫房间，甚至连问都不问就帮我洗了内衣，而且做这些，他乐在其中，毫无怨言。刚开始的时候，我真觉得自己中了彩票，甚至开始幻想起我们的未来，我从少女时期到现在，从来都没有这么快乐过。我甚至在给妈妈扫墓的时候，告诉了她所有关于Joe的好处。我的内心有一种平静安详的快乐。我们的性生活也很和谐，但或许过于和谐。有时候，我会不由自主地心怀嫉妒，想象他是否和前女友，那个叫Beck的女作家，也是这样如胶似漆。老实说，我们的言语交流不多，甚至是越来越少，身体交流却总是非常频繁，当我问起他的时候，他会说，跟我在一起很舒服，很自然，他从不觉得需要解释自己，我们也没有任何争吵，这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不是成年人恋爱所该有的成熟吗？我对此不能反驳。Joe的分析能力一直令我倾佩，或者说，我在这方面不是他的对手吧。但我的成长过程里，已经经历了太多的背叛，也可以说，我很怕自己受伤，所以我很少相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词。毕竟，看一个人，不能看他说了什么，而要看他做了什么。很快，我就有了一次近距离观察Joe真实做法的机会。也是非常巧，那天晚上，我们外出觅食，楼下有一家我们附近很受欢迎的快餐巴士，我俩正朝那个方向走去时，Joe的脚步突然顿住了，因为我紧紧勾着他的手臂，所以明显感觉到，他就像被雷击中，一瞬间灵魂出窍那样。快餐车前，一个曼妙的身影刚买完一盒牛肉丸三明治——Joe的最爱（我的视力很好，隔着几步远就能看清）。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Beck。虽然之前没有打过照面，但这一回见到她的正面，几乎完全就是我脑海中的形象（当然之前我早就在社交媒体上研究过她了）。她长相甜美，金色的头发用卷发棒卷成自然的内卷，虽然天气寒冷，她的大衣下面只穿着一层薄薄的雪纺连衣裙，裙边在膝盖十五公分以上，领口大大地敞开着，冷风飕飕地往里吹着，她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我忘了是谁先和谁打招呼，其实这还有区别吗？Joe在见到Beck的一瞬间，灵魂都出窍了，他大约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其实只是我有涵养罢了。我们三人若无其事地寒暄了几句，Beck说，她写不出东西，想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而她很喜欢这一带。我不是傻子，我知道她住在哪里（她在社交媒体上的基本信息一览无余），根本不可能随便就能“走”到这里；我也知道，她肯定通过脸书，已经知道Joe有了新女友，也就是我。Joe没有过多地告诉我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提到过，分手的主要原因是她背叛了他。如果我是Joe，我会紧紧搂着新女友，满面春风地从背叛过我的前女友身边经过，眼睛也不眨一下。但是现在，我们三人尴尬地站在冷风中，Beck捧着那盒已经变凉的Joe最喜欢的三明治，虚假地装出一幅热情洋溢的表情，我的胃口全倒了。但是，我爱Joe，所以我尝试去理解他。我没有给他任何压力，没有像Beck那种沉不住气的女孩一样，大吵大闹，歇斯底里。我决定给他时间。又过了两周，这两周里，我工作非常忙碌，到家就想倒头而睡，完全没有精力考虑其他。但我的内心，并没有忘记两周前和Beck的那次邂逅所造成的疑问。这两周，我不太清楚Joe除了工作（他的时间很灵活，工作很清闲），别的时间都在干嘛。他说他帮同事Ethan搬家，然后又干了些有的没的，但是我明明注意到，他用手机的时间比之前长多了，我不禁胡思乱想起来，他是在和Beck发消息吗？还是他仅仅在社交媒体上stalk她？我还没有时间理清这些思绪的时候，Claudia又出事了。她这次嗑药嗑得不省人事，我把她扶到了Joe的沙发上，就再没办法挪动她了。正好这时候Joe回来了，情况紧急，我很快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并立即决定，不能送Claudia去医院，因为这样她就会丢了工作，一旦失去工作，她就只能往最深的地方沉沦下去，这种情况我见得太多，一定不能允许发生在Claudia身上。于是，我告诉Joe，帮我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我要陪伴Claudia，帮她把体内毒素排清，然后她才能真正好转。Joe几乎想都没想，就带我们去到他书店的地下室。虽然我当时的注意力完全在Claudia身上，但一到地下室的时候，我还是感到一阵阴森森的诡异，这里和我想象中的布满灰尘的储藏室不同，极其整洁，墙壁是厚厚的青砖石（这在纽约古老的地下室中很少见），中间有一座完全是玻璃建起的方形房间，四壁和“房顶”都是像防弹玻璃（估计真的是防弹玻璃）那么厚实的透明玻璃，只有若干通气小口，一扇装着保险锁的玻璃门，和一个像是监狱里送饭食的传送箱。我来不及思索为什么这家古老的书店地下室会是这样的？Joe跟这里的陈设又有什么关系？总之，我们先手忙脚乱地安顿下Claudia，我刚给她打了一针药剂，她突然惊醒，因为体内还受毒品控制，加上周围环境如此诡异，她一下子就癫狂起来，我和Joe好不容易才勉强安抚住她。我转头告诉Joe，这里交给我吧，给我两天时间，我会帮助Claudia好转起来。之后的48小时，不是我人生中值得回忆的48小时，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战争前线的军医，知道自己必须要在严酷的条件下医治身体残破的士兵，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这个过程呢？同时，在Claudia昏睡的大部分时间里，我有太多的时间重新思考，我在哪里？Joe是一个怎样的人？这间地下室真的只是一间普通的书店地下室吗？好在，地下室虽然感觉与世隔绝，其实还是有网络信号，所以当我无事可做的时候，我开始在网上搜索，也就是这样，我发现了Joe的前前女友Candace和他分手之后，就从人间“蒸发”了。从社交媒体的照片来看，Candace虽然和Beck的风格不同，但都是外向、美貌、喜欢打扮、渴望成为焦点、并且非常自恋的类型，原来Joe真的会被这一类型的女孩吸引，我感到一阵失落。在我专注于网络搜索的时候，Claudia从昏睡中惊醒多次，每次都要我紧紧抱住她才能安静下来，她不止一次说，地下室“有鬼”。虽然我是一名护士，对死亡并不畏惧，但我同意Claudia，这里真的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气息。但我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而且决定，暂时先不要继续探究关于Candace的谜团（不然真的可能自己吓死自己）。第二天的时候，Joe出现了，除了给我们带来吃喝，还带来了Paco。虽然我不同意让Paco见到妈妈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但他的到来真的给了Claudia无穷的勇气，母子拥抱之后，Claudia就像被注入了某种强大的力量，脸色都缓和了过来，她紧闭双眼，用力呼吸，我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内心真正向往回归健康，而这是戒毒过程中最最关键的因素。当天，我认为Claudia已经可以回家了，但是出乎我的意料，Joe说，你们在这里想待多久就可以待多久。我当时精疲力竭，听到这句话简直有些生气，我说，这个地方太诡异了，我不想多待，再说我也不是超人，我也需要回家休息。事后，Joe说的那句“想待多久就待多久”迟迟在我心头萦绕，令我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去地下室之前，我所困扰的那个问题——Joe为什么那么频繁地看手机？——之后很快有了答案。Ethan搬家以后，和作家女友Blythe办了个派对，于是我发现，Blythe和Beck是MFA同学，私下关系也很近。当然，Beck一定出现在了派对现场，这次的交流更尴尬了，因为她一到场，Joe就被Ethan叫去帮忙，于是剩下我和Beck四目相对。她不亏是社交高手，立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起来，但这些对我没什么用，我是一个很直接的人，比起语言，我更相信一个人的眼神和行为。和上次的眼神飘忽比起来，这次的Beck眼神闪烁不定，显示出内心极大的心虚，她到底在心虚什么？为什么她一面心虚一面又刻意地跟我亲热，仿佛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感到很焦灼，我很担心，自己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其实就在那一周，Joe对我的态度已经发生了180度的逆转，我不记得这一逆转具体是从哪一刻开始的，由于和Claudia在地下室的经历过于极致，以致于我好几天都没能从那种彻底的精力消耗中缓解过来，但我总觉得，Joe的改变从地下室之前就开始了。这是在他与Beck重逢的那一刻吗？还是在他帮Ethan搬家时，再次遇见Beck的时候（这一点我在派对上发现了，虽然Joe没有告诉我）？还是在他持续不断地在社交媒体上看到Beck更新状态的时候？另一方面，我没有忘记在地下室，自己触及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Candace怎么了？我很快通过搜索发现，Candace没有任何家人朋友可以证明她如Joe所说，去了意大利。甚至，有一次我装作无意间提到关于想去意大利度假的想法，而Joe也完全没有像平时那样，一接触到他熟悉的话题就滔滔不绝起来，这让我怀疑，他或许根本就没有去过意大利。总之，我的疑点重重，但我还没有决定哪个时刻适合跟Joe开诚布公地对谈。不过，这个时刻从未来临，因为Joe的另一个决定，完全剥夺了这个时刻的必要性。他把我甩了。我措不及防，甚至来不及伤心，就见他站在客厅里，轻描淡写地“通知”我，他已经决定了，并不是因为我有什么不好，只是因为，他觉得我们的关系里总是“缺少了点什么东西”。Total bullshit! 与其说是震惊、痛苦，不如说是失望、痛心！是的，Joe，我对你太失望了。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表面儒雅、内心刚毅的男人，的确，你有缺点，你做事有些偷偷摸摸，不那么光明磊落，而且说话避重就轻，总是凭借小聪明想达到个人目的，却不会真正从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但是，我也不是完美的，既然我爱你，我就决定爱你整个人，当我看到你真心关怀Paco，帮助Clauida，跟Ron周旋的时候，我知道，你的内心有柔软善良、嫉恶如仇的东西，我决定对你付出我的真心和耐心，你以为这是我对每个人都能付出的吗？你太小看我了，你以为我只是一个nice girl，我没有Beck那种女作家的多愁善感（其实那只是基于自恋的矫揉造作），我不能跟你一起玩文字游戏，不会引起你对其他男人的嫉妒心理，其实，这些都是你内心那些“空洞”的反射。我不知道你的“空洞”有多少，有多深，但你肯定有非常严重的问题。算了，我现在不想跟你多说什么，我立即把所有东西全部带走，you don't deserve me!我一边迅速打包完我放在Joe家里的所有个人物品，一边迅速向门外走去，我的眼中含泪，但我一句都不想跟他多说。“大家都是成年人。”虽然这句话很滥俗，我实在也想不出其他话好说。时间又过了两周，我把Joe的社交账号取关了，自己也没有更新任何内容。我这个人虽然表面坚强，但我每一次爱上一个人都会付出真心，而我内心的伤痛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次次重新裂开。对此，我不想多说。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内心就是有些忿忿不平，因为在Joe跟我分手前，我明明已经怀疑他跟Beck有不可告人之事，甚至还有更阴暗、更罪恶的秘密，但我却连质问他的机会都不曾有，就“被出局”了。不过，虽然我删了Joe，却抑制不住内心强烈的好奇，继续观察Beck的帐号，果然，没过几天，就被我发现，Joe的确是跟Beck重修旧好了。我感到耻辱，却又有一丝庆幸，不，是很大的庆幸。因为这样一来，我终于可以确认，在他温文尔雅、翩翩君子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一颗怎样深不可测、令人胆寒的内心。我甚至想到了Beck身边最近“消失”的那些人（Benji和Peach都是社会名人，新闻效益很大），我不知道，不敢多想，细思极恐！为了给自己一个了断（我是不愿也不敢去找Joe的，最好从此离他越远越好），我去Beck的家门前等她。见到她之前，我根本没有想好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因为到目前为止，她在我心中，都只是一个爱慕虚荣、不谙世事、自以为是、不懂感恩的年轻女子，跟纽约这座城市里，大多数privileged却不自知的年轻白人无异。但我并不恨她，如果Joe真是一个危险的人，我并不希望她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可是她见到我的一瞬间，眼神中立即充满了优越感，这种满满的优越感，不仅来自于她夺回Joe的“胜利”，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作为白人中产阶级子女，面对像我这样来自社会中下层黑人家庭子女的蔑视（虽然受过良好教育的他们当面永远不会承认）。我的自尊心也是很强的，就在我看到她那种眼神的一瞬间，我没有办法不向她挑战，我告诉她，感谢她帮助我认清了Joe，令我能够全身而退。她的眼神转为疑惑，似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于是，我飞快地说出了Candace消失之谜，或许我说得太快，或许这个信息太可怕，她没有立即作出回应，而是依然以胜利者的姿态，鄙视我作为失败者的抱怨。不过，我想说的已经说了，毕竟，她不是我的朋友，我怀疑像她这样的人，也不会有真正的朋友，因为她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包装自己成为她所希望的，别人眼中的自己。我知道，即使Joe是个好人，不久的将来，一旦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不需要一个体贴却毫无社会关系的男友，她会毫不犹豫地甩了他，找到另一个更可靠的支点，追求她那永远都是虚无飘渺的梦想人生。Beck，你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梦想人生是虚无飘渺的吗？因为你跟我一样，生来就不是one of them。［本故事纯属本人虚构，但是我觉得全剧唯一一个正面人物就是Karen了，值得被发挥一下，充实一下，大家不要光看到阴暗的人，其实也有她这样平凡而富有光辉的人］［插播小广告］关注我的微信公众号Salvia Blue萨尔维亚之蓝 [点击以下链接可读]柏林断片集小说：啃鸡骨头的女人我曾经教过一个美国学生，后来她成了我的人生偶像对话作家王梆：无从把握的真相亲手打造一间看得见风景的房间从诗意到审慎：五年后重访艺术家苏杰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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